論文雜談

偶爾恐懼地覺得自己世界渺小，

我的所感所知，再怎麼擴張，不過都是三千世界的一粒沙，

即使小世界一樣可以過活，

但當我有能力踏出步伐，怎麼能夠安逸地在原處不動。



我的確是個貪心的人。

這個貪心包括了物慾以及對思想技能上的貪慾，

不過沒有什麼耐性毅力的我，即使對求知有了貪，卻也無法成事。



雖然做學問這事和我大概扯不上邊，

但的確有許多理論令我欽佩，

那麼，我到底該發揮滿腔感性情懷，不在乎生計堅持創作，

放手一搏，賭自己會走到哪一步，

或是試著發展偶爾銳利的理性，往研究裡鑽去呢。



談談最近的論文吧。



剛下筆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創作論文的方式，

完全是照著作曲方式在走的。



我作曲從來不憑理性，直到近年被老師糾正，才開始有所謂的規劃架構，

一向以直覺寫下去，旋律和聲自然會有出路，

這種直覺也算是上天賜與的小小小小禮物。

優點是以直覺反應的樂曲走向，一定是自己最喜歡最舒服的風格，

缺點是無法寫出太大架構的樂曲，畢竟骨架沒搭好，地基沒打穩。

不論是音樂、繪畫、文章，這些架構脫不了理性規劃。



曾試著用理性方式架構論文，

但發現有太多的小細節，在做架構時無法掌握。

甚至是會推論出什麼結果，根本都是無可預測的，

可能在中間找到一個新證據，前面理論又被推翻。

想了太多反而無法動筆，於是決定什麼都不想，先試著寫再說。



一次以一節來規劃，就像是一段旋律，暫且先唱到終止式，

從這一節的第一句起，中間不斷增添和聲，把旋律接回原位終止，

在每一節唱完之後，接下去怎麼做？

是轉調？是變奏？是發展部？還是乾脆稱他為組曲，再起個動機從頭來過？

(說到這突然發現，自己之前常用組曲形式寫作，

 就是因為我沒有發展樂曲規模的理性架構啊！只好用組曲方式來矇混篇幅...)



一切沒有規劃。對，沒錯。

我的眼界只能暫且看到這一節的結尾，就像是看到我要必定得回原位終止，

接下去要怎麼走，就等眼前這一段樂句結束後，再做衡量。



這很可怕！

畢竟目前著手的不是短短八分鐘的鋼琴曲，而是八萬字的論文啊！



值得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

而我也銘記盧炎老師以前作曲課所叮嚀的，

開頭的動機，記得要以不同方式，

讓他在樂曲中不斷出現、不斷與第一主題呼應，才不至於離題。

而我在著手新段落時，也會不斷回去哼唱前面的旋律，

接下來的文字，才能與前面連成同一個樂章。



同樣是創作，論文與作曲，

沒想到發生在我身上，竟會是性質如此相像的一件事。

而我的這種直覺思考，還能撐到多久？也只好挑戰了。

到頭來我果然還是在憑感性與直覺生存啊...。